“退黄疸”药也得慎吃

专家小传魏凯，中国药理学会会员，公众号“喂药师”创始人

8月31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CFDA）发公告要求修改治疗黄疸的常用药物——茵栀黄注射液的说明书，其中在“禁忌”项明确标注了：新生儿、婴幼儿禁用、孕妇禁用。由此而来，很多家长产生了疑问，注射剂上述人群禁用，那么对于口服液与颗粒而言，孩子还能不能吃呢？其实，吃这些药也需要谨慎。 

一般来说，对一项药物治疗的评价，不仅要看疗效，还要评估其副作用，也就是权衡收益/风险比。2011年，国内儿科领域顶尖的《中华儿科杂志》发表了一篇由16家医院共同完成的“茵栀黄口服液治疗足月新生儿高胆红素血症的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该研究共纳入了1177名高胆红素血症（黄疸）的足月宝宝，被随机分为3组，分别采用3种治疗方式：纯光照、光照+茵栀黄口服液、光照+苯巴比妥（一种镇静安眠药物，美国与英国的指南均未推荐其治疗黄疸）。结果显示，同时采用光疗与茵栀黄口服液联合治疗，可以加快“退黄”，同时减少光照次数。但在光照+茵栀黄口服液组中，有25.1％的患儿每天大便次数超过5次，该比例显著高于其他2组。也就是说，茵栀黄口服液导致腹泻的副作用比较明显。 

想必每个人都有过腹泻的体验，成人一两次腹泻还勉强能撑住，而腹泻给宝宝带来生理上的不适一般会远大于成人。并且，严重的腹泻还会影响肠道内细菌组 成。研究提示，肠道菌群与早期免疫系统建立、过敏性疾病、肥胖等等多种生理病理过程密切相关，虽然具体机制尚未阐明，但频繁腹泻、抗生素的使用过多会干扰早期肠道菌群建立的过程，对宝宝的健康发育极其不利。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医生为什么在使用茵栀黄时，会同时用妈咪爱，因为要补充肠道益生菌。

然而，肠道菌群精密而又复杂，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个人认为实不可取。因此，对一般情况的生理性黄疸而言，使用茵栀黄口服液、颗粒等“退黄”，可以说“弊”大于“利”。 

2014年《中华儿科杂志》发布的《新生儿高胆红素血症诊断和治疗专家共识》明确指出，光疗是最常用的有效又安全的方法。因而，还需要更多的临床研究去证明茵栀黄口服液的有效性与安全性。

此外，一个重要的观点——似乎被认为是茵栀黄口服液的作用原理——茵栀黄导致的大便次数增加（腹泻）利于胆红素排出，从而“退黄”。对此观点，个人不完全认同。既然2011年的临床研究表明茵栀黄口服液可能有效，那么从现代药物学理论上来讲，茵栀黄里应有具体成分和特定机制降低血清胆红素。 

其实，早在2004年已有人做过这样的研究。美国贝勒医学院的研究人员曾用转基因小鼠研究了茵栀黄的降胆红素机制，他们发现中药茵陈（茵栀黄的主要成分）里的一种香豆素（又叫滨蒿内酯）可能是最主要的活性物质，它通过增强肝脏中一种核受体的活性来降低胆红素。遗憾的是，虽然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茵栀黄降胆红素的原理，但这只是非常基础的一个研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综上所述，在“是否有确切疗效？谁在起作用？是否可以避免腹泻？腹泻对肠道菌群破坏的影响？”等问题研究清楚之前，在一般情况下，不推荐宝宝使用茵栀黄口服液、颗粒。▲